清风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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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蘅君/蓝夫人】裂冰 23

这一章甜甜哒

23. 

夜已深沉。蓝忘机便先行送蓝栀回居所。魏无羡留在寒室,尚自回味着方才听到的故事,忽见一名约莫四五十岁的侍女出来,为蓝曦臣换茶。蓝曦臣叹道:“青姨,早说过了,你不必做这些事。”

那侍女青姨笑道:“左右也是没事。”

魏无羡讶然:“云深不知处有侍女?还是只有兄长你有侍女?”

青姨横了他一眼。

蓝曦臣微笑:“你有所不知,青姨是当年侍奉我母亲的侍女。她待我与忘机,有若长姐一般。你不是要听故事?问她就对了。”

青姨在蓝曦臣身边坐下,对魏无羡笑道:“故事可是要用故事来换的。今日听了我的故事,来日你也给我说说你与忘机的故事?”

魏无羡:“好好好没问题。”

蓝曦臣:“……”

青姨:“你想从哪里听起?”

魏无羡:“从你认识夫人那时开始吧。”

青姨回想了片刻,道:“夫人性情爽朗豁达,待我也很好。其实大多数时间,她不太习惯受人服侍,都叫我自个儿玩去。我一见到夫人时,便请她给我起名儿。夫人想都没想,就说叫小青吧。我问她,是不是因为青蘅君?她笑着说不是。我不信。可是有一天我见着青蘅君,问他时,他愣了片刻,也给我说不是。你们说,他们奇不奇怪?后来有一天,我在瞧夫人随手写下的游记手札中,看见了夫人记下的《白蛇传》片段,这才知道,白娘子的侍女青蛇,就叫小青。”

魏无羡:“所以夫人被关着长达数年,是在写游记手札?”

“嗯。”青姨笑道:“夫人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虽然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大半时间都在睡觉…真的跟条蛇似地。但只要她醒来了,就开始写东西,写她在大秦、西域与东瀛的见闻经历,还跟我要了玄奘大师的《大唐西域记》做参考。”

“此外她从前在各地采风,亦记录下不少曲谱与诗词歌赋。她的草稿,尽是一些我看不懂的符号。我问她那是不是大秦文字,她想了想说不是,那应该算是身毒人发明的数术。她把那些奇形文字纷纷转译为笛箫通用的工尺谱与七弦古琴用的减字谱。可她就是不纪录东瀛邪曲。我问她,青蘅君也在写谱子呢,你不帮他写写?她笑说,青蘅君记谱比她快得多,正确率也高些。再说,若替他把谱子写下来了,给青蘅君教邪曲的时间就少了。”

魏无羡无声叹息。便在这时,蓝忘机回来了,一声不响地坐在他身旁,继续听下去。

青姨又道:“当时,他们二人半个月教一次邪曲。隔着龙胆小筑的一道高墙,只可以听闻对方的琴曲与声音,不能见面。旁边还有子弟门生看守,以防二人私会。但饶是这样,他们夫妇的对话仍是能让我抱着肚子笑一下午。你道如何?当时夫人怀着大公子,常感疲乏困倦,弹曲子时难免分不清缓急、有些错音漏音。偏偏青蘅君性情一丝不苟,是个极为严谨细心的好学生。每逢夫人弹错,他必要追根究柢,问个明白。这便时常惹恼了夫人。两人教习两个时辰,倒有一个时辰用在拌嘴。我在墙内,其它子弟门生在墙外,都笑得不行,纷纷说自家爹娘也是这个样。唉,夫人与青蘅君如若没有杀师之仇这层恩怨,本该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的。”

“夫人性情天生便有些大剌剌,是极少伤怀的。偶然有那么一次,我在夜里听见她弹奏杜子美的“赠卫八处士”: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她抚琴歌罢,呆呆地道,他大概也是在灯下奋笔疾书吧?除了转译谱子,破解邪曲还要结合医术,可够他冥思苦想的。”

“我笑指着她的肚子说:“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怡然敬父执,问我来何方?”夫人听了便笑了。”

魏无羡感叹:“蓝湛,你们蓝家厉害呀。连青姨一个侍女,读的诗书都比我多。”

青姨笑了笑:“我一直以为,像夫人那样不让须眉的坚强女子,生孩子时一定是不怕的。没想到,那一天半夜她疼得狠的时候,给我说她要死了,叫我立刻去找青蘅君过来。我苦着脸说,不行啊,夫人,你们是不能见面的。夫人说,叫他来给我撤咒,撤咒!星魂血誓!我的孩子可以没有我这个混账娘,但不可以没有他爹!”

“我慌慌张张去找青蘅君。一路上我碰到不少阻拦,耽搁了一些时间。到得青蘅君通过重重关卡,终于能进去龙胆小筑的时候,夫人看起来已经快疼晕过去了。青蘅君第一时间不是撤咒,而是双手发颤地给夫人下针,替她缓解疼痛。夫人当时啊……”青姨说到此,笑了笑,摇头不语。

魏无羡:“痛哭流涕,拉着青蘅君哭,再也不让他走了?”

青姨摇摇头。

魏无羡:“拉住青蘅君交代后事?”

青姨继续摇头。

魏无羡:“把青蘅君赶出去?在我们那儿,丈夫是不能看妻子生孩子的。”

青姨笑道:“她痛得骂不绝口,把青蘅君骂了个狗血淋头。我这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多、这么难听、这么精彩的骂人的话。夫人她真不愧是市井打滚出来的。”

魏无羡:“……”

“青蘅君任由她骂,只是一脸地愧疚,焦急忧虑之色溢于言表。最后他见夫人快没力气了,连骂他的力气也没有了,便告诉夫人,他下咒时情况特殊,未曾依据古籍纪载而行,所以他不知道如何撤咒。如果她再不用力,那就一家三口黄泉路上见。”

魏无羡:“……天啊。”

青姨笑道:“夫人当时心下一急,可是骂出世上最难听的话了,然后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把曦臣公子给生下来了。”

魏无羡:“……”

蓝曦臣含着泪光微笑着。

青姨叹道:“青蘅君到了最后也没给夫人撤咒。后来我想想,青蘅君当真是机智的。他内心一定担忧长老们授意接生婆,万一夫人难产,便弃大保小,杀鸡取卵。所以他便不撤咒,要紧关头拿来一激夫人,果然使她平安诞下大公子。”

“夫人生下大公子之后便虚脱晕了过去。待她醒过来时,大公子已经被抱走了,身旁只有一个静静望着窗外晨曦的青蘅君。那个时候,时值三月初春的清晨,乍暖还寒。”

“青蘅君告诉夫人,他昨夜里占了一卦,得上巽下坎。风吹在水面上,流动四散,春风吹散严寒,令冰雪消解。”

“夫人笑笑:是涣卦么?涣者,大也。他是你们蓝家的大孙子。涣者,美仑美奂也。孩子一定长得很漂亮吧?”

“青蘅君点点头,说,孩子眼睛像我,其它都像你。涣者,离也。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孩儿的名就叫一个涣字,好不好?”

“夫人看着窗外晨曦,说长夜漫漫,无以照明,日月重光不现。孩儿是清晨诞生的,曙光乍现,万物复苏,起表字曦臣,愿他代你照明天下。”

“青蘅君沉默良久,轻声道:还有,涣者,涣漫四散,无节制也。阿乐,你我当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夫人忽然笑了,说我刚才痛得狠了,骂你骂得很凶,你不要当真。可是没节制什么的,不要了,真的不要了。打死我也不要再来一次。当初我说给你赔罪,给你生两个,你也别当真,好不好?”

“青蘅君愣在那里,耳根红了。我在一旁也看呆了。过不久便有人来请青蘅君回去了。”

魏无羡轻声道:“天哪我听得也要脸红了。不过青蘅君想来是没把她的话听进去的。”说着他斜睨了一下一旁的蓝忘机。

青姨笑着:“青蘅君有没有把她的话当真,我不知道。但夫人没心没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但那是一年过后的事了。”

魏无羡:“我说什么,蓝湛。果然是你娘耐不住思念,偷偷翻墙溜去找你爹吧。”

蓝忘机:“......”

魏无羡叹道:“夫人当真是个性情极为坚忍的女子。自己被长年关着有多苦闷不说,孩子一出生就被抱走由人抚养,骨肉分离,必是椎心之痛。她竟还有勇气再经历一次。”

青姨微微点头:“确实如此。然夫人不喜自哀自伤,她虽为此偷偷哭过几次,想法亦甚是豁达。她说自己在杀了葛仙师之后,本来就是个将死之人。她没有想到青蘅君会保她一命。所以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她偷来的,当然要抓紧了机会好好地活,给后人留下一些东西。这就是她写游记、作画、记谱,不让时日虚度的原因。她还说,不料自己活了下来,青蘅君还给了她两个孩子。两个孩儿都是青蘅君对她莫大的馈赠。就算每月只有一日能跟他们相见,对她来说也是极大的喜悦与慰藉。在那遥遥无期不计日夜的幽禁中,唯有看着兄弟二人成长茁壮,她才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感觉到生命的鲜活。确切来说,她是透过两个孩儿,来感受到自己依然活着……”

“她说她是个贪心的女人,为了一己私欲,少年冲动,做了很多明知不对却还是要去做的事情,害了青蘅君一生。她知道不能奢求太多。所以一开始也没承望蓝家会让她亲自抚养孩子。何况,她说,自己出身邪道,没有把握做好一个母亲,没有把握教好俩兄弟。把孩子交给她抚养,不会比交给叔父强。由蓝家长辈与叔父来抚养教导两位公子,她没有什么可忧心的。除了自己会因为时常无法见着两位公子很难受之外…但,这只是她一己悲欢,并非是孩子们的不幸。既然这只与她有关,是她应当承受的,那她便要自己克制。所以她从来没为这件事求过青蘅君、亦不让自己的苦闷流露半分给两位公子知晓。”

蓝曦臣白皙如玉的面颊上垂落一行清泪,悄无声息地落入他面前的茶盏中。

“她说她能给孩子的,只有疼爱,给他们说故事,陪他们玩儿。若说她有什么遗憾的,就是没有能把她知道的所有故事都说给两位公子听。”青姨说到此,笑望着蓝忘机:“是不是这样?二公子?你曾经告诉我,夫人的一个故事中,有一千零一个故事。她每次都说不完,每次都让你二人对下一个故事期待不已?”

蓝忘机微微垂首,哽咽着轻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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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造小忘机。

爱护冷圈产文的作者~少一点白嫖,多一点关爱。评论红心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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