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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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启】【温若寒x蓝启仁】寒枝栖 6

6. (又名:叔父相亲记)

蓝启仁一回到云深不知处,就听说忘机染了风寒,发烧了,现在人在青蘅君那边。

蓝启仁忧心不已,急忙去往寒室。只见忘机刚刚服药,趴在蓝照膝上睡着了。蓝照见蓝启仁急匆匆踏进来,便微微一笑:“有我在,能让他出什么事?”

蓝启仁来到兄长身前坐下,伸手便去摸忘机额头,果然已经退烧了。青蘅君医术精湛,向来药到病除,治小儿风寒原是小事一桩。

一旁的曦臣从书卷中抬起头,轻轻道:“忘机都没有挨父亲的金针。”

蓝启仁摇头:“你小时候病得比忘机重,怎能一样?”

曦臣低了头:“我希望他挨一下的……”

蓝启仁挑眉。

曦臣忙道:“叔父,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忘机。我劝他不要晚上跑出去吹冷风,可忘机不听。他想父亲了。他觉得只要染了风寒,就可以来见父亲。”

蓝启仁怔然。蓝曦臣垂了头,又道:“忘机一向很执拗……我想,如果他挨了父亲的金针,知道疼了,他就不会再这样了。”

蓝照忽然将忘机抱起放到蓝启仁怀中,走过去一摸曦臣额头,而后长叹:“忘机任性跑出去吹风也就罢了,你为什么陪着他一起?”

曦臣:“……”

蓝照拿起曦臣小小的手腕把脉片刻,走到桌前,写下药方,交与家仆去煎了。

蓝启仁觉得头疼不已。小孩子为什么这么麻烦啊……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他无比心累地道:“等忘机风寒痊愈,独自受罚。曦臣,别看书了,先去休息。下不为例。”

曦臣轻轻道:“那下次忘机要再这样,我是让他出去吹风,还是陪他一起?”

蓝启仁怒道:“拦住他!拿出长兄的气魄来管教他!若他不听,你就来找我!”

“哦……”曦臣点点头:“叔父,我不累。我还能再看一点儿书。”

蓝照拿了一个枕头让曦臣靠着。曦臣乖乖抱着枕头,低头继续看书了。蓝照回头看着自家弟弟时,只见蓝启仁清秀眉间满是懊恼之色。他知道,蓝启仁教养孩子,总是以身作则。可而今他与启仁虽为兄弟,青蘅君却因声名已毁、长年闭关而不能拿出长兄的气魄教导蓝启仁。这让曦臣看在眼底,自然也就学不会管教弟弟。不过至少那种有难同当、兄友弟恭的模样,曦臣与忘机可说是学了个十成十。

 

蓝照问蓝启仁:“这次岐山百家清谈会,情况如何?”

蓝启仁简单交代了一下,末了道:“兄长,我想办学,为云深不知处开源。我虽不擅带领子弟夜猎,但教书总是可以的。”

蓝照沉默片刻,道:“启仁你可记得,当年温若寒前来姑苏为难我等,便是因为忌惮我姑苏蓝氏擅长培育仙门子弟,是未来的仙门摇篮。你如今这样做,岂非跟他过不去?”

蓝启仁咬牙:“我本来就与他过不去了。”

蓝照一怔:“你们又吵架了?”

“没有一次见面是不吵的。”

蓝照眼看弟弟一脸尴尬,不禁笑起来:“温若寒如今仙门之首,气焰滔天。能与他吵架的,当今天下唯你一人而已。”

蓝启仁耳尖微微泛红:“兄长,我不想再去了。”

蓝照笑道:“你不去还能是我去吗?你若不去,他要拿烙铁烙我们蓝家子弟。”

蓝启仁被兄长一番取笑,红了脸将忘机放回蓝照怀里,起身就走。

蓝照唤道:“启仁。”

蓝启仁停步。

蓝照温声道:“启仁你熟读经史,对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不可能没有一点向往。”

蓝启仁浑身冰凉,僵立不动。良久方涩然道:“兄长……我对姑苏蓝氏,绝无异心。”

蓝照叹道:“我并无此意。启仁,你性情比我坚毅,也比我明白得多。如今我们与温家这般情况,是辛苦你了。你也不要太勉强,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真的不行了,蓝家还有我。若你出事,我还是能拚力护住你。毕竟蓝家与我,皆是愧对于你。”

蓝启仁僵硬地点点头:“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曦臣在旁边读诗,闻言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他想着,自己能一眼看透忘机的心思,父亲莫不是也一眼就能看透叔父的心思?虽然不太明白父亲与叔父在说什么……

只见父亲略为垂头,似乎露出了愧疚之意。年幼的曦臣不懂父亲为何愧疚,也不懂叔父神色为何如此尴尬。

蓝照叹道:“好,启仁。我不拦你办学。可办学的难处也有几件:第一,如何让仙门百家的子弟慕名而来,而不招其余家族嫉恨?第二,如何保证外来子弟不在云深惹是生非?第三,多出来这么多人的衣食住行,如何妥善安排?”

蓝启仁沉吟片刻,道:“第一,需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姑苏蓝氏办学,只教礼乐道经,不涉及仙法剑术。诣在让各家家长更好地约束自家子弟。”

蓝照颔首。

“第二,要让外来弟子必须遵循蓝家家规,犯事者与蓝家弟子同等处罚。并且挑出几个优秀弟子,作为表率。”
蓝照望了一眼正在看书的曦臣,微笑点头。

蓝启仁道:“第三,只好先从本家弟子的衣冠饰品银两中预支出来,待收了百家的学金再行补上。”
蓝照点头:“我姑苏蓝氏校服用料上佳,件件价值不菲。先把我与曦臣忘机的衣物开销省去。让忘机穿曦臣小时候的衣服吧。等曦臣大些,便拿我的旧衣服给他改了。一件也许抵得两件。日常花费,也先从蓝家本家长老弟子的开销中减去,不要为难了门生子弟。”
蓝启仁点头,道:“来日我再与众长老商议。”

                                       

几日后,当蓝启仁与族中长辈提到办学之事,众长老面上都露出了欣慰之色。颇有一种“我蓝家的后起之秀终于长大了”的骄傲与如释重负。

蓝楷笑道:“启仁终于要成家立业了。可这成家得在立业之前啊。”

蓝启仁一愣。

另一名长老抚须笑道:“启仁也二十二岁了吧。”

“……”蓝启仁脸色有些惨白。他不料会被众长老提及此事。他对此根本毫无准备,也一点儿都不想耽误别人家姑娘的一生。

蓝楷见他眼神茫然,笑道:“启仁,上次你在岐山百家清谈会上一鸣惊人,脱颖而出,可是夺得不少各家仙子芳心啊。这几日上门来提亲的,包括金、江、聂家的仙子,不下十几位。这还不包括看见你蓄须,以为你已经有妻室而先来探问的人。我们想着你这几日还在照顾曦臣忘机,就没告诉你。”

“……”

“启仁?”

蓝启仁回过神来,垂首低声道:“蓝化忙于料理家务、教养侄儿。尚没有想过此事……”

蓝楷忍不住笑:“你莫不是已有了倾心之人?怕什么羞?说出来便是。”

蓝启仁双颊瞬间染上红晕,咬牙不言。

姑苏蓝氏家规虽然以古板严格出名,但于嫁娶之事上,却意外地甚为开明。并不一定需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有倾心之人,只要并非出身邪道、品行不端,亲族长老皆乐见其成。就是对方是个男子,也并非不能与之结为道侣。只要丢了抹额的人,全族上下无不举众哗然,喜闻乐见。若在谁身上发现了那条抹额,两人的事情就算曝于日光下了,会被双双扭送到祠堂去昭告祖先。

然而现在,蓝启仁的抹额在他的额头上束得好好地,端正得挑不出一丝毛病。可他的神情明显的不对。

这个人的名字,他说不出口。若是他说了,怕是族中长老有大半要当场口吐鲜血。何况,若是他说了,谁人能够应允?

便是他自己,也不能允许!

然而蓝启仁毕竟是个善于自我克制的人,他很快地便掩饰去自己瞬间的失态,冷静道:“蓝化并无倾心之人……上门提亲的,都是哪几位仙子?”

蓝楷道:“江宗主的妹妹江翠微、聂宗主的堂妹聂真、金宗主的亲妹金秋。尚有其余小户人家女子……但我恐他们打得不过是攀上我蓝家的如意算盘。”

“…………”

“启仁,这几位仙子,你可愿见见?”

“但凭长老们做主。”蓝启仁心想,此刻虽没有理由推诿,为免长老们忧心起疑,且等见了这几家仙子,凭自己口才,定能劝得她们心灰意冷、打退堂鼓。如若不然,将门虎女能比武招亲,他也能够文试招亲。而综观当今仙门世家中的仙子,并无文才能胜过他的。如此这一节自然就揭过去了。

蓝楷笑道:“好,那我便让她们择日过来。”

 

七日後,风和日丽,蓝家上下一早起来便忙着收拾里外,只为迎接清河聂氏宗主的堂妹聂真。这位聂小姐据说乃清河第一美人,蓝家的师弟们听闻有美人巴巴地不远千里赶来相会二师兄,哪能不生半分好奇,一时人人争先要去山下迎接聂小姐的车马。

谁知从日出等到过午,始终不闻聂家人的音信。心浮气躁些的弟子不免愤愤,口口声声道聂家人嘴上说得好听,行事却这般大的架子。

直到日色西斜,方有聂家的一乘轻骑从远方疾驰而来。骑上那人见了蓝氏子弟,当即翻身下马,俯身跪倒,泣不成声。

蓝影见状,连忙一个箭步上前将那人扶起,温声道:“兄台无需惊慌,出了什么事慢慢道来,若有蓝家可以相帮之处,我们绝不袖手旁观。”

好不容易那人鼻涕眼泪稍止,方断断续续道:“我们小姐一早行至姑苏境内,本欲赶在正午前入云深不知处,谁知才刚出得城来,便有家中急书送到。宗主....聂宗主....居然于一场夜猎之后伤重身亡。夫人赶紧差人追上小姐的队伍。小姐听闻噩耗,一时泪流不止,立刻后队作前队赶回清河。半路才想起派小人前来知会……还望蓝宗主、蓝二公子看在过世的聂宗主份上,莫要责怪我家小姐无礼。”

蓝家诸人闻言皆尽惊愕,好半天还是蓝启仁回过神来,好言安慰了那人几句,又问需不需要蓝家派人护送,那人摇摇头,泣道:“小人话已带到,这便要赶回清河。不日聂宗主过世的消息必然传遍四海,仙友们届时再来清河哀悼不迟。”蓝氏诸人又是好一番相劝,那人方翻身上马去了。

 

蓝影等人将聂家家人的话带回云深不知处后,蓝家长老亦是惊叹交加。此后聂家忙于聂宗主的后事,聂小姐亦要依礼守丧百日,与聂家相亲一事便没有人再提过。

 

过几日,江枫眠亲自带着妹子过来了。却在行至姑苏城时忽然来信,说道江翠微忽然病重难行,只能暂时下榻城中。蓝启仁方才蹙眉面现忧色,与此同时,金家一封信送来,姑苏蓝氏已是草木皆惊。

蓝影颤声道:“该不会是金家也出了什么事?”

蓝启仁立刻拆信阅读,阅罢脸色已然转为惨白。众长老师弟们当即传阅书信,而后是一阵鸦雀无声。

直到启明颤声道:“二师兄……是被下了恶诅么?”

“可是,”蓝影低声:“若是二师兄被下了恶诅,为何他现在还好好地?反而是那三位小姐……”

蓝启仁飞奔出了议事厅,直往寒室奔去。众长老与师弟们尽皆喊他不住。

 

蓝启仁直闯入蓝照闭关之处,一见着人,立刻脚下一软,半跪在地,哽咽道:“求兄长救救江家小姐!”

蓝照本自抚琴,此时见蓝启仁涕泪满面,大惊起身过来扶起弟弟:“出了何事?你慢慢道来。”

蓝启仁把事情原委说了,蓝照听闻,低叹:“我原已闭关,不应再理俗务,更不能下山。然此事……”

蓝启仁哽咽道:“兄长自来妙手仁心、医术精湛。如今此事,且不说不能教长老们知晓。医仙前辈更已近九十高龄,我不能以此事劳烦他……”

蓝照微微点头:“想不到温若寒手段残忍若此。我今夜便随你下山前往姑苏城。”

蓝启仁一怔,颤声道:“我,我不能见江家妹子。若因此反倒害死了她……”

蓝照摇头:“谁让你去见她?自是我去。你守在姑苏城街道上。温若寒必在左近。你拦住了他,休教他或者他手下发现我下山替翠微医治,知道么?”

蓝启仁心下稍安,当下寸步不离寒室,只等入夜下山。

 

***

 

夜深人静,千江客栈客房内,江枫眠守在病重的妹妹榻边,忧心不已。姑苏城最著名的大夫看过,言道此症甚奇,无药可医,小姐只剩三日之命。江翠微如今面色灰败,早是起身不得,拉着他将后事都交代好了。入夜后,已是昏迷不醒……

一阵缓而沉稳的敲门声将江枫眠由悲痛中惊醒。他忙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黑衣人,戴着斗笠,尚以黑纱罩面。可隔着朦胧黑纱,他分明能看见那人额上雪白抹额,以及其下一双发亮有若星辰的眼睛。

他几疑自己看错了,忙擦了一下眼睛。下一刻,那黑衣人便笑了:“枫眠,别来无恙?”

江枫眠一把将他拉进了房里,砰一声关上门,然后抱住蓝照,用力到要把人箍进怀里似地。他靠在昔日挚友肩头,一行清泪划过清秀脸庞,哽咽道:“重光,你,你……”

蓝照笑了笑。

江枫眠深吸一口气,松开对方,在蓝照胸口猛捶一拳:“青蘅君,你脑子坏了!说闭关就闭关,经年不见,一点儿消息都不透露!五年……整整五年!你将我们这些昔日好友,当成了什么?!”他骂了一通,仍不解气,拉住蓝照在椅子上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砰地放在面前:“你现在就给我说清楚!”

蓝照微微叹息:“一言难尽,枫眠。闲话少叙。让我看看翠微,可好?”

江枫眠一怔,忙将蓝照迎至榻前。蓝照替江翠微把了脉,听江枫眠叙述症状,暗道这哪里是病重,分明是为人下毒所害。只是此下毒之人手法甚为诡秘,寻常大夫诊断不出罢了。而今姑苏境内,只怕也只有他与自家恩师,云深不知处的医仙蓝栀二人能治罢了。他又把脉片刻,略为安下心,暗道一声好险。若再晚得一两日,当真就是药石网医了。

他当即写下药方,吩咐江枫眠派人去抓药。又从药箱中取出金针,开始替江翠微施治。

江枫眠在旁看着,松了一口气道:“既是碰上你,翠微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可她身体一向不错,为何会忽然如此……”

蓝照依序下针,专注施治,并不回答,片刻后额上竟是渗出了细密汗珠。江枫眠心下暗惊,知道此症难治,蓝照为此耗神甚巨,当下不敢再予搅扰。待得蓝照施针完毕,方默默将自己巾帕递了过去。

蓝照擦去额上汗水,坐到桌边饮了一口茶,方道:“枫眠,两日后等翠微能起身了,你立刻带着她回云梦。三个月内不要轻易让她离开莲花坞。”

江枫眠怔然道:“可她还没见着启仁……”

蓝照摇头:“启仁命硬,克妻。聂家、金家以及其余上门提亲的小世家惨遭横祸之事,你也应当听说了。枫眠,我自是希望与你结为亲家,可是,若因此举害了翠微性命,我与启仁,岂非对不住你与云梦江氏、亦教我兄弟二人抱憾终生?”

江枫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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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依然感谢 @和云伴月  一起构思执笔。

爱护冷圈产文的作者~少一点白嫖,多一点关爱。评论红心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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